2014/7/19

Live, Die And Repeat: Back To Square One 1-4


Work:美國隊長、明日邊界
Rating:R
Pairing:Steve Rogers/James 'Bucky' Barnes
Warning:明日邊界AU。與已知正史有差異,沒有Beta Orz


Back To Square One 




我將死了又死,以明白生是無窮無盡的。




——漂鳥集




0. Memory is a labyrinth.


  迷霧中有座橋,並非兩岸草木叢生的那種林間吊橋,那裡沒有樹木,沒有潺潺流水。它孤單的搭載在兩側,被鋼筋叢林包圍著。橋上有人,以身型來看應該是名男子,他的雙手搭在橋邊,看不清楚面容。他有種感覺,那個人會拋下一切往下跳。

  ——但他是誰?

  再度睜眼時,濃厚的霧已經消散了。他並沒有置身在鋼筋暴露的建築裡,天花板上運轉的吊扇暈開成一朵黑色的花,白色床單摩擦他的背部。眼角的乾澀讓他擠了擠眼,生理性的淚水濕潤眼眶,他伸手揉了揉。床頭櫃上擺著的一份文件突出一角,他提起眉角瞅了一眼後翻過身,仿佛它是份避之唯恐不及的宣判。

  他將要離開,或者歸去何方。他再度闔上眼,回到記憶的迷霧中,記起了一個名字。



1. Live or die , we should be loyal to our party , to our people and to our motherland.


  克格勃1有句格言:「忠於黨,忠於祖國」。主導冬兵項目的Vasily Karpov2認為,祖國母親的孩子應當戰鬥到他們不能再戰的一刻。外星霸王行動正在進行,人類也沒有停止鬥爭。Karpov隨著政爭倒台,其在任時的弊案連同冬兵項目跟著浮出檯面。冬兵——或者作為曾經的James Buchanan Barnes——Karpov的重大傷殘士兵再造計劃中被寄予期望,Barnes在上場戰役中失去了左臂,被安裝上金屬義肢,那讓他更快更強壯,人類極為仰賴的外骨骼裝甲就是他的一部分。Karpov希望扮演上帝,讓這些被戰場淘汰之人得以全新之姿重生於世,然而終究世事難料。

  冬日將軍的士兵是個美國人的傳言在兩國間鬧得滿城風雨,俄羅斯確實在此件事件上顏面盡失,Karpov被處以叛國罪拉入大牢,局勢暫時擺盪到了美國這邊,如同月相盈虧,不會停止變動。

冬兵拿到了克格勃頂級機密檔案,他坐在床沿翻看文件中密密麻麻的文字。最後一頁是張個人檔案,夾著污穢的軍牌,他見到自己的照片、出身地,還有讓他忍不住失落的名字。冬兵——現在應該稱呼他為BarnesBarnes拾起那兩塊軍牌,凝視著上頭的文字。不是基輔,不是莫斯科,他來自紐約州的布魯克林。

  Barnes可以回家了。然而當事者毫無感受,他雖然獲得俄國空降軍營救,生命得以延續,記憶卻尚未獲得救贖。文件上印著的機密字樣讓他感覺到刺痛,他不懂自己究竟是個什麼,用來對抗擬態外星人的克隆體?美國人?

  如果他是James,那麼Steve是誰? 

  Barnes打開稍早前來看他的美國軍官塞給他的PAD,那是個擁有深刻眼神的黑人男性。

  「年輕人會需要這個。」他說,更像是父親對孩子,而不是長官對士兵。

  Barnes並沒有使用過PAD,有人曾經向他簡單展示過,他盯著螢幕思索著這大概是和外骨骼裝甲搭載的顯示屏同一種概念。Barnes開始在螢幕上東點點西敲敲,很快便掌握使用方法。他搜尋了布魯克林,那裡的景象和莫斯科並不完全相仿,現代化的建築保留了各地特色。然而家鄉的概念和教科書上的一個地理名詞毫無二致,抽象而遙遠。

  螢幕因為閒置而暗下,Barnes索性將PAD扔到床上,自己也跟著躺上去。關於他的記憶,就像是被迷霧團團包圍而看不清楚原貌,任憑Barnes再怎麼想要想起,他仍是在這條無垠的道路上奔跑,無法穿越這片霧靄。



2. I thought you were dead.


  樸資茅斯港口營地搭建的鐵皮屋悶熱難耐,無論早晨或夜晚總彌漫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鹹澀海味,他們的三餐甚至不用添加任何調味料,就連空氣嘗起來都是鹹的。Steve Rogers躺在疊架的行軍床上鋪,百般無聊地把玩胸前那兩塊狗牌,黏膩的汗水打在他的鼻尖以及額上,腦袋下枕著嚴實捲起收好的睡袋。

  剛作完搏擊訓練的士兵們無視無事可做,J班的一群人聚在一起打撲克牌,Rogers一如往常地沒有加入,被切割成浪型的鐵皮屋頂看著看著也就膩了。他壓低下頷看著手中摩娑著的狗牌,上頭陰刻著熟悉到不行的姓名、代號以及出身地,目光掃過家鄉布魯克林時,那串簡單的字母像根針紮在心上。

  入伍前,Rogers決意賣掉母親留下來的公寓,孑然一身。在那之前Barnes來幫他搬家,在做下這個萬般掙扎的決定時也一直陪伴在側。無論是破舊暗巷伸出援手的孩提時代,一直到母親撒手離去,Rogers什麼都沒擁有的時候,至少他還有Barnes

  Rogers將被手心溫度熨熱的狗牌塞回領口衣服下,沈甸甸得有如整座布魯克林的重量。

  凡爾登大捷中,Rogers是他所屬的突擊隊中唯一得以倖存的。他和其他活下來的人一樣接受了一些勳章,但卻拒絕了軍階升銜的榮譽。Rogers沒有辦法不為Gabe JonesJim MoritaDum Dum Dugan等人的殉難感到自責,因為他還活著,而他們沒有。只是逃過一死沒有資格獲得更多了,他甚至連昔日摯友的狗牌都沒能回收,沒能見到Barnes最後一面。在Rogers心底,Barnes更像是失去蹤影,而不是死了。他在心裡暗笑自己的不切實際,邊翻過身背對其他完全沉浸在牌局裡的同班士兵,沒有人聽見那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。

  所以正當Nick Fury在幾步之遙喊著注意口令時,Rogers幾乎是反射性從床上翻了下來。其他人迅速地從各自的位置上彈起,其中一名士兵順手撈過被單試圖掩蓋狼藉的牌局,然而Fury只是睨了在場所有人、還有不幸露出馬腳的紙牌一眼,沒有多作什麼令玩牌的人把紙牌全都吞下的荒唐要求。

  「士兵不懂得遵守紀律,這是身為長官的責任,」Fury向站在他左側的Maria Hill示意,仿佛目光能穿透覆蓋住左眼的眼罩,「他們交給妳了。」

  「是,長官。」長髮挽成俐落髮型的Hill上尉踏著步伐在他們每個人面前巡視著,所有高出她一截的士兵站立得更為筆直,他們貼在腿側的手心泌出一層薄汗,身體記憶在提醒他們Fury副官的心狠手辣。

  Rogers不打算為自己脫罪,他也算是知情者,然而Fury卻走到面前特別點名他,像是決定給他一個不一樣的待遇,「Rogers,跟我來。」

  此刻所有人的眼神都緊盯著Rogers不放,但各個隨即在Hill的喝斥中收回視線。Rogers利用彎腰繫緊鞋帶的時間遲疑一會,起身後隨即跟上Fury揚場而去的背影,顯然一開始他的目的就是Rogers,但並不排除分別處罰的可能性,Fury就是個偏好區別化管理的人。他們踏出鐵皮屋時Rogers感受到熱辣的日照咬上皮膚,懸掛著的狗牌隨著小跑步的動作咚咚作響。Rogers一路上沒有發問,他僅僅是疑惑地蹙起眉,猜想著前方那個等著他的情景。

  「等一下要你見到的人他受了重傷後忘了一切,他有極大可能不認得你,有點心理準備,上尉。」Fury說。

  「他是誰?長官。」Rogers問。

  「你會知道的。」Fury如此答道。

  他們來到一個極為普通的廠房前,發出難聽尖叫聲的起重機忙碌地運作著。看似他要見的人已經等在前方,兩名俄國軍官和一個Rogers的舊識。

  凡爾登。

  搭載107師的波音飛機。

  空降遭襲。

  Barnes的死亡宣告裁定書還留在他自己的家裡,連同一些保險單留置在抽屜中。他們連受益人欄位填的都是彼此,那個時候他們只有對方,而Rogers以為他連Barnes都沒能留下。

  Rogers大步踏上前去,Fury制止的眼神被他拋在腦後。Barnes灰藍的眼睛看了Rogers一眼,目光落在後來居上的Fury身上。

  「James Barnes中士。中士,Nick Fury上校,現在你隸屬於他了。」男人操著大舌頭音極重的英語介紹雙方,Fury打量著Barnes,再看看Rogers

  「上校,謝謝你的PAD。」Barnes認出那是那天他在克里姆林宮見到的軍官,他制式地說,但隨即被Rogers打斷。

  「⋯⋯Bucky?」Rogers再度獲得所有人的注目,包含BarnesBarnes應當是聽見了Rogers喊他的方式,但當他的目光投入那片擁有陌生情感的深邃海洋時,卻記不得對方的名字。



3. Back to square one.


  Barnes受夠了被當作行李搬運,來到英國後該做的事沒有改變,Fury讓他跟著這名Rogers上尉到達他新的旅上,他們明天準備在法國灘頭登陸,投入新的戰場。Barnes被帶到一間鐵皮屋內介紹給同班士兵,看向他的眼神有輕視,有猜疑,更多的是不在乎。

  Rogers替他選了張沒有人用的床,示意他坐下。「Bucky,我必須先和你談一下明天。」Rogers道,他又喊了那個稱呼。這個認識過去的他的男人總以一種欲言又止的眼光看著他,藍色的眼睛看起來堅毅且悲傷。

  「誰他媽是Bucky?」Barnes有些啞火地別開臉,他不喜歡那個眼神。

  「以前大家都喊你Bucky,我們第一次見面時,你也是這麼介紹你自己的。」Rogers解釋道, Barnes突然起身伸手抓住他,Rogers有可能知道什麼,也許他們曾經很熟稔,問他、問他!Barnes在心裡對自己喊道,但他卻像是被打碎般不知從何組織語言。

  「你認識我,那麼告訴我,誰是Steve?」Barnes挫敗地搖搖頭,Rogers將手掌放在他的手臂上,半安撫地問:「Bucky?」

  「我……」在看到檔案前,Barnes一直以為Steve是他的名字。後來證明他叫作James,那時他下定決心他必須找到那個叫作Steve的人,那個他唯一想起來的。Barnes看著那雙擔憂的藍色眼睛,並且懷抱希望地猜測:「Steve?」

  Barnes訝異於自己因為Rogers的笑容而感到如釋重負,他終於有了第一件得到證實的記憶,不必全數懷疑腦中那些零星碎片是源自於他的想像。因此他准許Rogers的擁抱,恍惚間更伸出手撫上Rogers寬厚的背。



4. What happened to us?


  「別高興得太早,我還是不記得你。」次日Bucky站進外骨骼裝甲,而Steve走過來替他在胸前綁上定向炸彈時對他漾開笑容,Bucky忍不住混蛋了一回。

  「活下去,Buck。」Steve道。

  Bucky點點頭,對他說,你也是。他們一起鑽入飛機。

  一如往常地,Bucky的運氣並不怎麼好,他一降落便被目睹仿效者外星人的屠殺,怵目驚心的觸手在他面前穿過一個士兵的胸膛。砂礫組成的海灘上並沒有太多遮蔽點,仿效者全身被包裹著藍色熔岩,速度極快地朝他逼近。戰術導軌在顯示屏上提示導彈發射器的字眼,Bucky想也沒想地朝仿效者發射,飛彈在軀體上爆開時他被攔腰撲上,撲上來的人和他雙雙滾成一塊,原本他站著的位置上多了一道焦裂的溝。

  「我已經快要解決它了!」Bucky推開壓在身上的Steve,不悅地朝他吼道。

  「我知道!」Steve回應。

  他們分別站開幾呎的距離,灘頭吹起的風沙讓Bucky迷失方位,他往往只能在觸手已經快要貫穿他的時候射擊。Steve還在附近,這讓Bucky的行動有了更深的疑慮,他不能害死他。Bucky邁開步伐在沙灘前進,地上全都是被裝甲包覆的軀體。幾分鐘過後大風平息,視野開闊起來,他已經不知道他們還擁有多少同伴。這場戰役無疑是場飛蛾撲火般的自殺式行動,然而他們毫無選擇。

  Bucky抄起地面上落下的重裝步槍,比起速攻他更擅長瞄準。Steve的身影還在戰場上穿梭,他替對方放倒幾個仿效者。轉身面對東面戰場時,猝不及防的觸手掃過他的腿,鮮血滲透他的褲子,在沙灘上流下斑斑血跡。他看到Steve遠比他面臨更多的威脅,風暴四起,Bucky靠著左臂的力量在砂礫上以不尋常的速度匍伏前行。SteveBucky到達前便來到他的身邊,他就這麼趴在地上以導彈射擊,設法掩護Steve

   時間拖得越長,他們人數上的優勢便縮得越少。Steve攙起Bucky幾乎不可能的尋找掩護,Bucky看見朝Steve那側襲來的觸手時只來得及用身體的力量將他給撞倒,堅硬的觸角刺入他的腹部,疼痛及恐懼在四肢百骸蔓延。Bucky看著被壓在身下的Steve,眼眶汲滿淚水。

  「Bucky——」

  Steve顫抖地撐起他們倆時Bucky正倚在他的肩上,無可避免地將鮮血及淚都抹在上面。是不是不要帶著記憶死去比較好過,Bucky並無從比較。他很抱歉,他原本想告訴Steve,他會將他的朋友還給他,而不是愚蠢的再一次死在這裡。

  即刻Bucky被奮力推到一旁,怪物嘶叫著抽出他身體裡沾滿血液的觸角。他仰躺著看見灰濛濛的天空,以及Steve毅然決然引爆定向炸彈。Bucky已經不能感受到更多疼痛了,他像是被拋入炸裂開的碎屑、血肉及淚水溶合而成的滾燙岩漿中,瞬間沒了意識。

  Bucky猛然睜開雙眼。

  他見到Steve踏到他的面前,Fury制止的眼神被震驚的上尉拋在腦後。Barnes灰藍的眼睛緊緊盯著Steve,頓時與他的目光膠著。

  「James Barnes中士。中士,Nick Fury上校,現在你隸屬於他了。」男人操著大舌頭音極重的英語介紹雙方,Fury打量著Barnes,再看看Rogers

  Bucky跟在Steve身後,接著他被領到J班塌下處,Steve站在那張預留給Bucky的空床前,他們對峙許久,沒有人說話。

  由於他們盯著對方的樣子實在太過古怪,一定有事情必須要解決,他們不約而同地想。Steve決定率先打破沉默,他開門見山地道:「你失去了記憶,卻不是第一次見到我?」

  「操。」Bucky瞪大雙眼。


tbc


1. 克格勃:蘇聯的情報機構。蘇聯解體後,俄羅斯境內的原KGB機關改制為俄羅斯聯邦安全局。文中的時間和我們所知道的正史有點打亂,這裡是為了配合原作中冬兵檔案的名字而採用,對內容沒有太大影響。
2. Vasily Karpov:原作中負責冬兵項目的X部門部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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