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/8/13

This is my flower, my death.


Work: Silmarillion
Pairing: Annatar/Celebrimbor
Rating: G
點文:@貝殼FIFI
Tags:醉、戰爭、日記


This is my flower, my death.



希露因高懸的光芒,在深邃的夜裡顯得更加璀璨了。


經由Galadriel睿智的建議,Celebrimbor將納亞及維雅留在了林頓,然而卸下了戒指的重量,卻卸不下憂心。但無論此舉將給Gil-galad帶來什麼,Celebrimbor誓言捍衛他以及他的子民,並非出於愧疚,即便悔恨啃蝕他的心靈,Gil-galad對他的情誼讓Celebrimbor甘願犧牲性命。


正如他匆匆的到來,Celebrimbor已無心思去見證林頓的繁榮,他只留宿一晚,翌日便啟程歸返。此刻他有自己的仗要打,一個由包裹著糖衣的饋贈所種下的惡果,讓他長年以來的追尋以及等待全面付之一炬。


離別之際Gil-galad塞給他一小罈酒,他的笑容像顆微弱的星辰,忽明忽滅。


「你會需要這個的。」Celebrimbor不疑有他,揣在懷裡用布巾繫好包裹住。


願星光照耀你的前路。他們對彼此說道。


馬蹄蹬在林頓的土地上揚起一陣粉塵,清晨的風在耳邊呼嘯而過,他可以感覺到酒水在罈裡咚咚作響,像一顆跳動的心。


冬季來臨時伊瑞詹降下了大雪,遠方的天際盤旋著詭譎的黑影,不詳尚未降臨這片土地,卻也只是或遲或早。


Celebrimbor鮮少未到作坊裡親自監工,夜裡他翻出年初從林頓帶回來的酒,拔開罈封發出「啵」的一聲。尚未湊近罈口,烈酒的香氣便隨同呼吸捲入肺葉,滲進四肢百骸。Celebrimbor取出酒杯,替自己斟滿,佳釀滑順的口感遠不如它的氣味來得剛烈,他開始好奇這種特殊的釀法是如何保留原始的香氣,進而昇華味蕾的饗宴。


在納國斯隆德的時候,Celebrimbor便時常自斟自酌。喝酒如同鍛造,是自己一個人的事,在琢磨出彼些璀璨光輝的過程中,他從來不覺得孤寂。


直至父親被放逐,Celebrimbor有一段時間拒絕再接觸任何會讓他想起父親的事物,那讓他深感背叛,且對自身產生迷霧般的困惘。那個時候Celebrimbor才明白,原來感知不到自身的孤獨,是因為他曾經有過寄託。


起初他落空過,只餘父親離去的背影。這次他再度體會,卻落得撕心裂肺。


他真正需要的,豈是蒙蔽神智的酒精?


Celebrimbor想起Gil-galad臨別的話語,遺憾沒和他說聲再見。


罷了,Celebrimbor討厭說謊。


「Annatar⋯⋯」


這個猝不及防閃現在心底一塊暗處的名字,使得Celebrimbor倏地睜開迷濛的雙眼,彷若墮入冰窖般,詫異得瞬間清醒。這不是個該被提起的名字,不是個該被銘記的存在。


Celebrimbor讀懂了Gil-galad的意思。這甕酒也許可以暫時痲痹他的感官,使他的意識矇矓。但Celebrimbor的心一向是澄澈透明,他是如此地醉,如此地清醒,Sauron的詭計再也矇騙不了他。即便如他也曾甘願醉於生、死於夢,一個背負咒言的諾多死生已然注定,他能寫下如何的註腳?咎由自取也好,孑然一生也罷,他曾經追求祖父絕俗的技藝,如今看來只是一件能置於度外的天真想望。


事情早已在他選擇相信Annatar時失去掌控。


Celebrimbor曾經臆想過他會迎來怎樣的結局,其中死亡是最不足為懼的。他知曉劍尖刺入肉體的聲音,奧闊隆迪潔白的記憶不復存在;他曾目賭羅斯加爾被火焰渲染的星空,親族的心如同散沙。那兩個夜晚讓Celebrimbor迅速成長,他學到什麼是背叛。Feanor張狂的笑容彷彿針對不服從者的訕笑,卻無人了解他的愛與恨是交織如同一張細密的網,他將自己困在其中,直到靈魂如煙般消散亦無從解脫。


那一日那海港的風帶起Celebrimbor的長髮在空中飛舞,他見到Maedhros踏在礁岩上看著海平線,神情肅穆。Celebrimbor在開口喚他之前,Maedhros便回過頭來看著他,這名高大的紅髮精靈朝他一笑。希望你沒有朋友被落在遠方,他說。


——Nelyafinwe,我們真的是在做對的事嗎?


——從來就沒有什麼對的事,只有你選擇踏上怎樣的路。


伊瑞詹首次的號角吹響了整片冬青之地,兵荒馬亂,鐵騎錚錚。冰霜破碎成細碎的絕望,戰士的鮮血歸於塵土。Celebrimbor身著輕甲,劍身泛著淡藍色的光芒,與持劍者合而為一,他們的靈魂震顫哀鳴。


林頓的軍隊無法即時救援,儘管Celebrimbor等人依然勇猛地抵禦了Sauron的前鋒,但為了殲滅半獸人,他們已經犧牲太多的性命。Sauron不止要他交出戒指的下落,他更要伊瑞詹付出代價,與Celebrimbor一起。


珠寶大廳的大門緊閉。暗夜的城池靜謐宛若空城,只有精靈的哀悼之樂迴盪在廳堂內。Gil-galad年輕的傳令官與Celebrimbor相對而立,他將一隻箭矢亙在桌面上,箭頭上還有凝固的黑色半獸人血液。


「你知道我從不聽勸,對吧。」Celebrimbor對著領軍的精靈說道,他想起過去驕傲故我的自己,甚至不是為了一個邁雅。他攤開手掌,Feanor提燈青色光芒流淌在指間,巧匠的手應該帶來創造,而不是毀滅。


你顧著前行,而忘了去愛他人嗎?


「Ereinion王說您是一名大而無畏的諾多精靈。」Elrond坦言。


「同時我還是個Feanorian,我首次為了我血液裡的瘋狂而狂喜。Earendil之子,你如果足夠睿智⋯⋯」Celebrimbor看著Elrond,提燈的光映在他的眼裡流轉:「時至今日,我亦有幸能效法古老的君主,至高的Nolofinwe王——我也能算是不枉此生。」


Elrond看著Celebrimbor的堅毅以及視死如歸,最終只能說道:「我明白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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伊瑞詹末日來臨之日,Sauron一身戎裝,長驅直入,手指上帶著力量之戒。他來到了珠寶之廳的大門階前,Celebrimbor在那獨自等著他。褪去Annatar的模樣,Sauron暴露在煉火下的靈魂如同當日聽見那些黑暗的言語般刺痛了Celebrimbor,昔日的謊言一一被揭穿。


Sauron的手扣住Celebrimbor的脖子,他被懸空提起的時候艱難的笑著,被刺穿的肺部讓他一開口便被血沫嗆得無法呼吸。


「你所謂的永恆就是死亡嗎,」Celebrimbor睥睨著黑暗魔君,一字一句的說,詛咒地吐出他的名字:「Sauron。」


「交出戒指,我也許可以大發慈悲,讓你痛不欲生的活著。」Sauron收緊穿戴盔甲的手指,Celebrimbor無法再發出聲音,只餘一抹掛在唇邊的訕笑。


Celebrimbor曾經信任過一個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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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你在寫些什麼?」金色的邁雅來到Celebrimbor的私人空間,帶著作坊裡的熱氣靠近他。


Celebrimbor坐在寬闊的窗臺,腿上擱著一本筆記。他只穿著單薄的衣物,額冠被放置在充滿皺摺的床鋪上,髮辮未束的模樣讓他看起來如此年少。Celebrimbor沒有想到邁雅會來找他,一般他們只在正式的場合或鍛造的時候見面。儘管他們擁有許多獨自相處的時間,但這是第一次有人到他的臥房來,這遠遠超越了Celebrimbor所能忍受的,無關乎身份,他只是不讓其他人太過親近他。


但Celebrimbor並沒有為邁雅的不請自來而感到冒犯,他不自覺坐挺身子,愜意的衣裝讓他顯得過於閒適。Celebrimbor希望自己是以更得體的裝束與Annatar會面,這也許可以讓他不那麼緊張。


「我在記錄最近發生的事,你也可以稱它為日記。」Celebrimbor回答。


「我以為精靈不會遺忘。你如此特別麼,Telperinquar?」


Celebrimbor笑起來有著一深一淺的酒窩,他向邁雅解釋道:「我不特別,這只是一種習慣。我不常寫,只有偶爾才會心血來潮,就算做個紀念吧。」


「你並非平凡,」Annatar坐到Celebrimbor身旁,火光掠過金色瞳仁像極了鐵鎚敲擊在金屬上迸發的火焰。他掇起Celebrimbor垂在身側的手,覆著薄繭的手掌大而寬闊:「這雙手能締造將來,比所有Feanorian擁有得更多。Telperinquar,我會讓你見識到永恆,那將由你一手打造。」


「如果真有永恆,那會是什麼?」Celebrimbor維持著笑容,試圖不動聲色的抽回被握住的手。Annatar的手在他的袍子上輕拂一下,最後落在Celebrimbor的腰間。


「你認為呢?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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